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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兆刚︱白鹤

生长于白鹤湾的人,见了白鹤子,有一种出于骨子里的爱恋。爱它那一身的白羽,陶醉于它那翔集从容的姿态和举止高雅的气。然而,我又深知白鹤子仿佛又并非是我家乡之独有,这就让我生出了白鹤子生活的地方,便是我故乡的心念,鹤之趣味常伴常品。
晨空洁净。一望无际的蓝色,让我顿生宇航员登月后的感慨:我爱浩瀚的宇宙,我爱湛蓝的天空,我爱蓝色的地球。鹤哨从耳畔掠过,不像鸽哨的迅疾,而是那么舒缓自由,携白云轻盈地拂过耳际,带我轻松地放飞心灵。
仿佛没有季节的局限,它总在河畔。人们一俯一仰之间,总会被它不经意的瞬间惊着。

水中行走,短裙下,两支修长的腿,穿着褐色的蕾丝袜,在水面轻轻地移动,韵律曼妙。两腿前提后虚,起起落落,颤颤悠悠,是寻寻觅觅,又若有所思。如俄罗斯的芭蕾舞演员正陶醉在天鹅湖舞曲的韵律中,时进时退,或左或右,迁延顾步,鹤首环视。正如江南的采莲女,初登莲舟,虚步倾身,“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天真而娇美的姿容让人着迷。或如梁祝之化蝶,两只白鹤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振双翼而翩飞,愉悦而飘逸。或化妆晚会上的贴面舞,喙面相亲,嗉颈厮磨,四翼轻舒,缓缓移动,盘旋而起。老人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反剪双手,高高地抬起腿,又轻轻地放下去,走一步退一步,如悠闲的上仙踩着云朵漫步。小孩子们更有趣儿,见了飞翔的白鹤,也成群地效而仿之,只见他们平伸双臂,低身下腰,打着旋儿向前飞奔。
河边也有几只早到的画眉,在丛林中飞窜欢叫,呼朋引伴。北归的小燕子,临风剪雨,低空飞行,身姿矫健。还有几只秀丽的白鹡鸰,也在堤岸上快步而行,黑珍珠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翘翘的尾巴快活地颤动。《诗经》上说:鹡鸰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看来,是在呼唤兄弟的友情,也许是在唱和坚贞的爱情。反正这些鸟儿是没有白鹤的超脱与平静。

看吧,北岸骤降大雨,山洪汹涌,河水暴涨,滚水坝下湍急的水流奏起了激昂的旋律,人工湖一下子膨胀起来了,浪涛翻滚。上面远远地飘来了几团被洪水从上游河岸边掠来的乱草、灌木枝,抑或从水底卷起的杂草,白鹤们结伴飞过去,落在上面,像乘上诺亚方舟,自在地往下游荡去。又像顺江而下,远涉作战的将士们披着白披风,立于几个小舢板上,浩浩荡荡向下游飘去。滚水坝下冲一下浪,又一起从浪花丛中掠翅飞起,再到上游寻找的诺亚方舟冲浪,再掠起。那姿态,一点儿也没有一向矜持的少女,沉醉不知归路,误入藕花深处的忙乱,如风雨中的弄潮儿,极尽搏击之乐。
我们几个被逼进河边小亭中避雨的闲客,陶然之余,于雨幕中,在不辨山色之有无、不知雨势延误之多久的凝望中,倒是想起了苏轼一身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诗境,一阵风过,鼓起背心短裤,一种扶摇而起的感觉袭来,心儿与白鹤一起翱翔。
刚才在下游小桥上,见到的一群野鸭恐怕也有与白鹤一样的情趣吧。它们自南岸向北游去,一种绝河而去的派头,双足拼命的划动,抗拒着激流怒吼而下的巨大阻力奋力横渡。可中途,却又放弃了,转身顺流滑行,待到桥下,双翅快速地扑棱着躲进桥洞梳理羽毛去了。它们到底没有白鹤那种任凭风浪起,我自闲庭信步的从容,也没有白鹤那种在激流中冲浪的率性。与风浪斗其乐无穷。

真要到了滚水坝隆起,拦尽下游流水之时,自然形态的河床夸张地显露出充满个性的骨骼和雄性的块状肌肉,河中大小有别形态各异的沙洲、积水潭,真如当年在格尔木见到的天然湖泊和绿洲,真像歌词里唱的谁知道高原上那朵蓝,它是阿妹的衣衫,蓝天下那汪泉,它是阿妹的双眼。蓝天白云、璀璨星月倒映在水中,像极了水底世界里龙王的女儿们别居的宫苑。早起的白鹤围拥在潭边,像身着工装的白衣天使,在逐个的交流临床分析的心得,部署当日须针对的个案,或耐心地指导,或倾心的聆听。又如身着白色校服的出操少年,看吧,他们在做游戏哩,虽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也就平常而又传统的丢手绢儿,一个个拢着双翅,引颈前视,有一两只在它们身后环绕飞翔,不紧不慢地追赶,灵巧而轻盈;还有一只不高不低地在上空盘旋,是负责的学生代表在做示范吧。远远地望去(你只能远望,这白色的精灵是不允许人类靠近它们族群的,它们是敏感的),如镶嵌着一颗颗明珠的项圈,银光闪烁。又如一个大型舞台剧,有编舞,有领舞的翩跹舞姿,又有舞伴们一致的群体互动,有独舞者白天鹅的特写,又有小天鹅天真细切的错位点染,既有层次,又立体地再现了编导们高尚的舞台艺术情操。
也有隐于沙洲草丛中的,只伸出秀气的削脸和颀长的脖子,一伸一缩,像一片玉簪花的花瓣,又像初生的野百合,将开未开,随风摇曳;又如一支玉如意,温润而有质感。也有谈情说爱的情侣,那是团队建设的溜号者。也有在野炊的,那河面上飘动的青雾,正是它们升起的袅袅炊烟。

工业园区下面又来了一群体格形貌与白鹤相近,却穿着一身亚麻披风的族群,我查过资料,是鹳鹤,还有几只披着黑袍的黑鹳。它们与白鹤在一起非常和睦,并不像人类,总是有一种种族歧视,仿佛也没有食物争夺的纠纷。这倒是让人类汗颜了,尤其是那些到处标榜人权,却总是以双标处理国际事务的特殊人群,更应该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常栖于水边的凫雁更相形见绌了,受感染也只是表演传统的趋之若鹜,要么就是蹩脚的狗刨,要么就小隐于水底捉迷藏。路过的大雁则如苦行僧般,变换着队形艰难地迁徙,它们仿佛背着沉重的家庭担子,根本没有白鹤的释然随和。
小麻雀飞来飞去,为食宿争吵,杜鹃为情感嘶鸣,喜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味地评头论足。只有白鹤与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又能和谐相处,将巢穴筑在松林里,白天来到河边做大自然的第一批舞者,夜幕降临时回林栖息;饿了啄食一点蚌、螺、小鱼小虾、抑或松子充饥,渴了就啄饮一口河水。有风雨梳洗自己的羽毛,让霞光为自己化妆。完了,就在滚水坝下静赏龙须瀑的清韵,或穿桥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高远的飞翔。
下雪的时节,在岸边积雪下刨食几粒经冬的植物种子,或啄食几粒雪霰,在清寒的水底补贴几粒沙子,把世俗的肠胃清洗得干干净净,还自己一个与洁白羽毛一样的清亮的心灵。然后,站在河边的栏杆上望彻寒江,期盼春的讯息。时而抵近水面滑翔,让纯洁的水流映彻自己的心境;时而排空而上,携白云一起,让太阳照彻心房。还是的,即使清水穿肠,也无怨无悔于自己高洁的追求。
好个白鹤,身处水边爱水而不沉溺于水,筑巢于树而不借树高显其身姿,清静而不乏愉悦,淡远而有志趣。还是诗人能彻悟:芙蓉出水天然画,仙鹤凌空经典诗。小小白鹤,不慕仙,而自在仙境,自有品不完的情趣儿,何须林和的陪伴。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陈兆刚,房县一中特级退休教师,房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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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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