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新闻网

房县新闻网

蒋显福 | 沧桑•峥嵘•风流

文/蒋显福

接川陕临荆襄,依神农华中屋脊,连武当仙山。居山南地北之分野,立承东启西之中轴。

此为千里房县。

 古代帝王流放之地,今朝秀丽

之所以它能生成“万山四塞,历览不能穷其奥,载籍不能详其形”的奇特格局与神秘气象,皆因为寒武、震旦、白垩等纪元年代著名磅礴的地质运动所创造的天翻地覆的奇迹。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论定的“青峰大断层”,就是以房县为中心向两端延展。

一泓湛蓝的温泉在房陵千古奔涌。穿过错乱地质板块的深处,就是岩浆奔突激荡的地幔与地核。这种来自时空深处的地质美学景观,似乎给了房县历史文化一个暗示意味的象征。动荡与劫难的深渊里,往往能生长出绝世的风景或人间的温情。

穿过四季冰川后,再生的动植物王国,使千里房县成为一个神秘葱茏的莽林秘境。

茂密的针叶林、阔叶林拔地参天弥盖四野,古藤蟒蛇一般蜿蜒纠结在大树之间。在一簇簇红花与绿叶之间,珙桐将花朵象一群群白鸽子一样放飞起来。在虎啸猿啼、鹿奔豹走之间,有一群穿越四季冰川繁衍生息下来的生灵格外引人注目,它们就是天下稀有的白熊、白麝、白雕、白鹳、白龟、白蛇……尤其是那一片片箭竹林与高山杜鹃之间,一双双,一对对红黑相间,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倘佯着,摇晃着,吃着竹子,撒着欢儿,用气定神闲的状态,将世界定格在喧囂与纷乱之外。

那该是在炎黄大战之后,神农老祖率领族裔越太行、过汉水,一路找到了千里房陵。他暂栖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他要在此创建根据地,探索开拓中华古老文明的道路。那时,人们时时可以看到高高的崖壁上,有人在云雾里攀登于高架之上采尝百草,广袤的原野上,有人“斫木为耜,揉木为耒”,开垦土地,播种五谷;在半洞穴的部落里,有人纺纱,制陶;闲暇时,也有人吹萧于夕阳下,抚琴于月光里。多少个晚上,朱雀盘旋,百兽起舞,熊熊的篝火将双角倚天的牛首图腾照得彤红。那时节房陵的大地上,每天都上演着华夏民族创世纪的不朽大剧。

历史名人:尹吉甫

尧丹被发配于房陵境内,他开启了房陵流放之地的先河。丹朱的到来,给这一方封闭蒙昧的时空带来了一缕文明的光亮。在那个岁月里,于高岗之上,古松之下,丹朱于棋枰格局之间拈子起落。由此,一个民族的儒雅之风,便习习吹起,渐成浩然,飘逸千古。

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写了一篇《追寻中华诗祖》的文章在《炎黄春秋》等刊物上得到发表,没想到几十年间尹吉甫与诗经从形而上到形而下,在房县演绎出一部绚丽的风情画卷,那当然与我无干。回溯千古,一位安邦治国,文治武功的辅君栋梁,竞能把采集民风和韵制乐当作一项文化工程项目,去身体力行,由而为中华文脉集涓成流,开拓先河,他理当为百世景仰。更令人欣慰的是斗转星移,在千载之后,那些古老的歌谣,仍然能在房陵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咿呀传唱。如春风吹佛古老的原野,处处姹紫嫣红。一位古贤诗祖,成了房县文旅品牌最大的IP,成为房县历史文化精神最好的定位。

可以想见,在商周、战国、大唐那些古代岁月里,由于洛阳长安风韵的传袭浸濡,房陵古城的风情格局该是何等迷人,宫宇楼阁或崔嵬或壮丽,或典雅,或堂皇。朱门铜环,庭院森森。石狮静守,虎叩哑然、嘉树亭立、藤罗飘拂。红花绿枝在风间摇曳。春天,淅沥迷茫的细雨摩挲着粉墙灰瓦,亭间兰竹抚摹着天籁星斗。深秋,满城飘舞的飞叶聆听着流泉风铃,诉说繁华旧事。如今,我们只能看老墙漫患,柱础残损。故事还是当年的故事,但青苔已不是往日的青苔,红尘已不是往昔的红尘。

遥想当年,房陵古城里,也是一派小长安的气象。该有多少宫殿楼台,深宅大院,该有多少馆舍驿站,酒肆茶楼。想必那长街深巷里,也是灯红酒绿,影影幢幢。酒香、茶香、果香,还有山珍佳肴之香飘逸弥漫,划拳猜令或吟诗作对,声色男女,买醉放情,弥漫的必是无尽的风情。或许是来自朝中的显贵,现在却穿着素服长衫,大碗喝着“白马尿”,放声吟唱着抒怀解忧的短诗长赋。或许李显也带着他的韦氏与裹儿,穿越街市。人们不再像当年那样惊奇,而是以邻俚熟人的身份,拉一陈家长俚短,问几句寒暖起住。春秋炎凉的变易,在这座习惯了沧桑的古城心目中,已经成了世间的常态,见怪不怪了。

千年房陵古城

特放,是历代王朝铁腕之下的最后一丝温情。政治铁幕下的片刻测隐之心,惠泽在了房陵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给了落没的王公贵族在坎坷蹬蹭之中重新造化的机会。历史风云中的风云际会,是波谲神秘的,也是奇正转换的。没有如果,只有巧合。正如污泽中可以长出洁白的莲花,腥蚌之内可以生出光洁的珍珠。历史长河中,多少灿烂的文明结晶,都生于尸山血海,兵戈莽泽。因命因运,在房陵就来了这些折翅的凤雏,损角的蛟龙。但翅折了还是凤,角损了还是龙。不仅缘于他们本人的基因与血脉,而且因为他们先辈的文治与武功,或者深宫后闱里的心情与旨意。

在经历政治风暴之后,命运突然逆转的人群之中,多少士子,多少智达,他们学养深厚,他们满腹经纶。在宽袍大袖,遮眉盖额的生活里,看透了多少人生无常,世态炎凉,然后又将余生归于云淡风轻。那些欺世盗名、趋炎附势之辈,只是他们嘴角一丝淡得看不出来的冷笑。

可以想见,一批又一批的特放人才,他们不仅知晓吕氏春秋的智慧,而且了解贞观之治的谋略。他们不仅了解古代农耕科技文明,而且悉知市井社会的格局常识。自然,不仅了解皇家生活的锦衣玉食,也懂得贵族修养的琴棋书画。从城池宫宇,到衣食住行,从人际关系到人格修为,渗透交流,如濡如染。在千百年特放生活的适应与蜕变中,又融合于地域的风土人情、气质精神。那自然就成了中华大地深处,别一种地域人文气象,特一种历史与人性演化的样本。

在房县,有一个为人熟知的口语,那就是房县人说话随口爱带一个方言:“文儿!”,亦或是“娃儿!”,表达时,尾音往往拖得很长很弯。它被很多人误以为是低俗而油滑的口腔。我们应细究它的社会学内涵。它极可能是人文心态社会学流变的一种语言结果。有贵族的傲慢与自信,有历经世故的从容与不屑。当然,还有无奈中的圜转与缓和。它很可能是在长期的政治高压生态下,产生的下意识语言形态。悟到这一点,是有一年,我听到房县后街一位老人拉家常:“文儿!我们房县人啥子没见过哇!唐朝见过庐陵王,前些年见过××阳。那些指拇头大一点的官,有啥稀奇呀!”语气中这种格局见识,这种眼界大气,你还真不能不服。

庐陵王:李显

或许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这座古城陷于了一时的荒凉。在残恒断壁的街道两旁,破败的门楣上歪歪斜斜地只挂着一个“茶”或一个“酒”字。茶客酒客匆匆来往,但老房陵人并无多少颓唐与慌乱,依旧能以沉稳而热情的态度不卑不亢地斟茶酌酒,打理生意。没人时,自斟自饮,从容宽怀地对待着世事变易,眼睛都不多抬一下。一种见惯了春秋的心理沉淀,已变成了人生的风度。

几百、几千、几万,几至一次政治风云之后,特放的人口超过了房陵本籍的人口总数。一批又一批,一朝又一朝的特放移民,被遣送到房陵,从而融入房陵。他们曾是王公、达官,曾是显贵、士子,都是养尊处优,人上之人。经历了命运逆转,宦海浮沉,当然也经历了心灵幻灭,人格屈辱。那其中有多少冷笑与白眼,世态的炎凉。面对现实,他们慢慢平静下来了。心灵不再脆弱,神经不再敏感,将灵魂的伤口用一层又一层的疤痕覆盖起来,从性格的深处,磨练出无比的隐忍,一直到习惯用现实而平静的心态对待这个世界。再没有仕途幻想,再没有荣耀企图。平安地生存、永续地繁衍就是一切。为了将这一份政治基因,在地域融合中淡化再淡化,他们在隐忍中挣扎、奋斗、创造。厄运与苦难催生了新的人生价值选择。在失去享受家国情怀的资格之后,剩下的就是活命哲学与智慧生存。

于是他们在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扎根发牙,开枝散叶。他们与本地人婚嫁生育,不卑不亢地生长。一代又一代,春秋轮转,他们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房陵人。曾经的文脉性情,曾经的风度修养,曾经的知识智慧,也就深深地潜入了这一方人的血液与魂魄。也就成了房陵人历经峥嵘沧桑之后,那一种独具地域内涵的流风雅韵。于是,他们能用宫庭秘方,酿出让世界沉醉的美酒。他们能用民风俗语,唱出流传千古的诗歌。于是,他们能用宫殿的风格,建造房陵的城廓。他们能用文土的标准,构造乡野的园林。一代又一代文脉因袭,一代又一代耕读传承,一代又一代地在房陵大地上创造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与行为方式。多少古老的中华文明,以它特异的芬芳,在房陵这块苦难浇灌的伊甸园上灿烂地开花,丰硕地结果。

西关老街短短数百米,倘佯踯躅,思绪滑落飘荡在千百年之间。也曾经灯红酒绿,市井喧囂。也曾经长袍短卦,绿娥红袖,都在光阴里烟消云散,尘埃落定。春秋岁月,常常莫测变幻的世局剧目,在这个时空屡次上演。这里昔日的主人呢?有多少代人曾于此遮过风挡过雨?曾于此落过脚谋过生。显贵变贫民,商贾成百姓,命运转寰于岁月之间,一街的喧囂浮华,在熙来攘往中归于平静。久而久之,平静就是一种安祥。一座城,一方生计,仿佛只有在恬静的思绪、淡定的心性中,才能康泰久远。

从房陵历史风云中蓦然回首,我们惊奇于这块土地的沧桑变迁,日月新天。林立的楼群间大道纵横,街市繁华。田畴原野上村廓如画,丰饶葱茏,几十万人用他们的奋斗与创造,激荡着新时代生活快乐幸福的浪潮。一座西关印象,用它焕然的新姿,将古老房陵的瑰丽与峥嵘,演绎成一种雅韵与风流,让四面八方的游客,在沉浸穿越中欣赏沉醉,流连忘返。

或许,正因为历史过往的神秘与沧桑,它才能在我们对文明的转换创造中,变成格外的一种美丽迷人的风景。

作者简介

蒋显福,《御风秦楚》作家。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作家、诗人,区域特色历史文化学者,文旅产业策划人。有多部学术专著在国家出版社出版,在各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学术文章近百万字,文学创作曾获得多种奖励。

(责任编辑:程艳)

  • 房县新闻网微信

  • 今日房县网微信

  • 云上房县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