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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味道

作者:卢永生

无论我走到哪,我都忘不了大山的味道。

家乡房县,山林四塞,其固高陵,有如房室”而得名。山里温湿的气候,是辣子的最爱。要说我的家乡湖北省十堰市南部的大山区房县,辣椒是家家户户最为常见而又必不可少的一道食材,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家乡人还很穷,吃不饱饭,很久都沾不到肉腥味,辣椒几乎就是每顿饭的主菜。

小时候,对它唱主角的记忆,唯留下塌辣椒和戳辣椒。做塌辣椒很简单,正因为简单就有了替补顶缺的意味了。一时家里没菜,就去土里摘几个辣椒回来,洗净后用刀拍扁,丢锅里用油炸了,加盐加葱加姜末和蒜泥。至于戳辣椒就更简单了,煮饭时直接用碗蒸七八个青辣椒,吃饭前端出来用菜刀把戳的稀巴烂,再加油盐葱姜即可。没有菜的时候,切碎辣椒拌酱油,就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

那时饿饭,有人发现一株辣椒苗,上面没有一只辣椒。连忙拔起它,吃了一片生叶子,不苦也不辣,还有一股清香味。还有人将辣椒叶子和构树皮一起熬,再吃就不难吃了,现在的酒店里也有戳辣椒这道菜,不过都加了皮蛋麻油的,味道也大有进步。

那个年代,吃饱穿暖大过一切,而辣椒,是省时省事最有效的好食材。小时候,家里生活紧张,到了秋天玉米快成熟时,我们兄妹便迫不及待的要奶奶煮玉米。奶奶从瓦罐里挖出一点玉米面,盛在碗里,放点盐,拿少量水搅拌一下,拌成大大小小的面疙瘩,酥拉拉的,半软不硬的,然后生火在锅里炒。说是炒,其实有时候没有一点油,即便放油也是很少很少的。就那么干炒,拿饭铲来回翻,轻轻搅拌着,不大一会儿,就炒熟了,外焦里嫩,冒着香气儿,盛在碗里,给我们吃。上世纪70年代,农村过得都是半年瓜菜半年粮的日子,而红薯则成了我们的主要食品,整个冬天,家家户户吃的几乎都是红薯。要吃水果简直是一种奢望,精打细算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种红薯;每到秋天来临,你看那一片片绿莹莹的红薯叶相互缠绕,盈满广袤无垠的田野,犹如一张张油绿色的地毯铺满地面。

那时间,一天三顿红薯,早上是红薯稀饭,中午是蒸红薯,下午是红薯浆子,生吃是孩提时代最钟情的吃法,首先削掉据说吃了容易打屁的紫红的皮,剩下了米黄色的红薯肉。闻一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还会渗出白白的乳汁。红署不是水果,却有着水果的脆劲和甜味。吃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如果储存一个冬天,来年春天再吃,比苹果还甜还清脆。

那时候偷集体财物被抓住,搞不好的话,是要游街示众和办学习班的。我就见过邻村一个因偷红薯被抓游街示众的人。红薯烤熟了,挖出来放到围边的青砖上冷却一会儿,再拍拍灰土。鲜艳的红皮已成焦黄,受到高温炙烤,有些地方薯皮已经爆裂,露出红薯肉。轻轻掰开,里面金灿灿的,一股红薯的香味迎面扑来,农历八九月份,是红薯大丰收的季节,也是最扬眉吐气的季节,因为有了红薯,再也不会忍受肚子的饥饿,我们抡起撅头对准红薯窝抛起来了。一撅头下去刨出来一窝红薯娃娃,大大小小,红的黄的,带着一身泥土的清香,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我们三五个小伙伴干脆把自己耙来的红薯,找一个偏僻的地边扒开一个小洞,拾来几根柴火烧红薯吃。如果 走在冷意渐浓的街上,迎面飘来一股烤红薯的诱人香气,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吃完了薯皮,再吃薯瓤,放嘴里咬一口,软酥酥、甜润润的,那个香,就甭提了。剥过红薯的手上粘满了黑乎乎的灰烬,稍不注意,就会弄到脸上、鼻子上。每每这时,照镜子一看,就像唱戏里的“花脸”一样。

当热气腾腾的一锅红薯面馍起锅后,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满脸淌汗,至今仍觉得回味无穷。

在家乡当了39年记者的我,风雨前行,之所以不觉得苦,除了对事业的热爱,还有家乡的山水。小时候摘野果子吃,六七十年代,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更多的是感觉好玩,有的野果子长的样子很是有趣,其中就有一种名字很有趣的野果子叫“羊奶奶”。羊奶奶因形状类似心形故名“爱情果”,羊奶奶学名叫做胡秃子,这个名字也很好玩。又叫做半含春、卢都子、雀儿酥、甜棒子、牛奶子根和石滚子。鲜红的羊奶子,形状即像一颗红心,又像羊奶,舀上一勺,放在嘴里,吃起来,那味道,甜中带着酸味,感觉瞬间唤醒自己的味觉。传说对爱情不忠贞的人,吃了此果会中毒。

1985年,我到北京学新闻,但我的回忆却在深处的家乡。到了端午时节。按照习俗,家家户户大门口插上一束艾草,艾草的药香和粽子的清香四处弥漫,每逢端午节,家家都会包粽子。有鲜肉粽,也有豆棕。除了食材,更重要的是烹饪、火候拿捏的精妙。在外工作的城里人,总会与乡愁不期而遇,让思念伴随着一丝柔美的落寞;漂泊在外的游子,总会与乡愁相伴,想家的热泪,家乡的粽子温润了心灵的开阔。

在今天,村民的耕种方式、生活习惯依然保持着原样。对于风、水、阳光和粽子之间的微妙关系,家乡有人都很重视。女人们单靠手指的合作,就构建起一条粽子的流水线。家乡人依旧偏爱井水。仿佛水对粽子的塑造,两者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共通。

每家抓紧时间赶制粽子,作为端午节的储备。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大山的气候,促成了山民舌尖的气质,一系列转化,赋予了粽子异常的鲜美,村民称作家乡的味道。回味美食、情感和文化中浓郁的端午节味道。家乡房县属北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其特点为:冬长夏短,春秋相近,四季分明;垂直差异变化大,具有立体气候;同一海拔高度,阴坡与阳坡气温相差1—2.5;雨量集中,雨热同季。年平均气温在10至15之间。房县粽子采用本地上好的糯米,用凉水浸泡10多个小时,以当年剥落的笋叶做衣,包成三角形,文火煮至熟透,再用凉水浸泡五六分钟,蘸适量白糖佐食。 

对于家乡有人来说,做黄酒算不上一件难事。原始中的大山,稻米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做几坛米酒招待客人、犒劳自己,都是自然不过的事。房县黄酒在于它酿造具有极强的区域性,即只能用房县的小曲、房县的糯米、房县的溪水和地下水,在房县的土地上,才能酿制出独特的珍贵佳品。房县黄酒性温和、酒味甘醇、绵长,有一种特殊的馨香,鲜甜可口,喝不赘头,有通经养颜,养脾扶肝,舒筋活血、提神、御寒、增进食欲、健体强身、延年益寿之功效。 拌好的糯米被拨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再把指缝间的每一粒米都抹进缸中,撒上最后一把酒曲,之后的一切都要交给时间了。

五月吹来的北亚热带暖湿季风,植物正在疯长,又到了耳农忙碌的季节,黑木耳,香菇是重要的经济来源,房县属北亚热带季风气候——冬长夏短,春秋相近,四季分明;垂直差异变化大,具有立体气候,雨量集中,雨热同季。从古至今房县人民均有栽培黑木耳的习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据传,唐中宗李显(庐陵王)被贬房陵后,心思郁结,久而成病,中医以黑木耳入药,不料却被厨子误以为菜炒制入膳中,李显食后,感此物柔韧润滑,清神解郁,遂久食。回京后,中宗点名"房耳"作贡品。由于当时只有伐木放置野外自然生长的条件,产量极低,供不应求,曾一度出现"百姓皆种耳、官商皆收耳"的繁荣景象,由此推动了房县黑木耳大量种植。

青峰断裂带深处,湿度在海拔2400米的高处凝聚,催生出一种珍贵的食材——小花菇——枯树上寄生的真菌,蘑菇中的王者。低温环境中,香菇生长极慢,但肉质肥厚,极大的昼夜温温差,导致伞盖龟裂开花,小花菇的问世,源自于天地之间的种种机缘巧合。

家乡房县地处闻名遐迩的神农架山麓,群山环绕,古木参天,蛮荒之地,当时有治无城,只有自然形成的村落坐落在南北两河的三角洲上。庐陵王至房州后,审度地势,建造行宫,又把带来的工匠散落在民间,让他们传授技艺。庐陵王用琉璃嵌成了"八角琉璃井"。匠人用祖传秘方,用苞谷、大米、高粱、荞麦做为原料,取井水酿成酒来,香溢四季。庐陵王不敢独自饮用,装好四大坛,亲手封好,派人押运长安进贡,并书呈武则天,以房县优质糯米为原料,用祖传秘方制作的小曲为发酵剂,经传统工艺加工,多次发酵而成黄酒。

上世纪30年代,我的驻地房县西关几乎家家门前摆大瓦缸,上搭一洁净白纱布,压一木板,扣一窑碗,行人渴了饿了,掏几个铜板,舀上一海碗黄酒,立而饮之,成为当时名副其实的"黄酒街"。

房县黄酒分类方法很多,按用曲子不同分为:大曲酒、小曲酒。大曲酒容易规模化生产,但是喝了容易头疼。小曲酒产量少,但是酒的品质高。

房县有酿造黄酒的传统习惯,一年四季常备不缺,婚丧嫁娶必不可少。房县人常说:"没有黄酒不成席,白酒再好不稀奇"。房县人喝酒必用大碗,真正体味"喝大碗酒、吃大块肉"的快乐。

家乡人用一些坛坛罐罐,加上敏锐的直觉,打造了一个食物的新境界。

对我来说,家乡,就是让我魂牵梦系的泡菜的味道。1962年出生的我,知道,那时,泡菜过冬,漫长的冬日里,有了脆辣、鲜甜的辣白菜的陪伴,再寡淡的日子,仿佛也会变得温暖、富足而且有滋有味。

这些味道,已经在我39年记者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我的家乡,是青山碧岭、绿树环抱、鸟语花香的一个好地方。故乡的新茶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小叶子,生机勃勃的,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多美呀!

春天,是春茶采摘的季节。到茶山上来,看那经数月检验的山茶,清香浓郁。茶农藏在茶间,似乎已然与山茶融为一体,春天的雨,是贵如油,也是小清新。趁雨,是采茶的好时节,也是饮茶的吉日良辰。 通过采芽、杀青、揉捻、烘干等一系列的制作环节后,母亲炒出来的春茶又香又嫩,而且保持了原汁原味,是现代器械所无法比拟的。先把铁锅烧热倒入青茶,然后用竹丝炒勺和手不停的翻炒抖动。不一会,温度上来了,把炒茶人的手烫的通红。没有一点功夫的人真干不了这个活。青茶炒倒了,就进入揉茶工序。揉茶有讲究,既要让茶叶卷起来,还不能揉烂了。因此力度要掌握的好。下道工序就是烘茶。把揉好的茶倒在竹丝烘笼上用木炭火慢慢的烘烤,要点自然在掌握火候。这时茶叶的清香味出来了,象炒蚕豆的香味,弥漫了整个炒坊。

春节,对于家乡人来说,是一个属于家庭的节日。一年中,也只有在过年这样难得的日子里,儿女们能回到父亲身边。饺子是最重要的主食,尤其年三十晚上,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在家乡人的习惯里,无论一年过得怎样,春节除夕夜合家团圆吃“饺子”,是任何山珍海味所无法替代的重头大宴。如今,在几乎所有的传统手工食品都已经被放到了工业化流水线上被复制的今天,房县人依然在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故事。

在这个时候,家乡人心里,没有什么比跟家人在一起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一入秋,秋天的色彩令我们眼花缭乱。被秋风染红的县城一隅,像燃烧的火焰将夏日的激情延续……

浓浓的秋韵将城市环绕,绚烂的秋图在家家户户显现……如今,家家户户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买上几百斤白菜准备过冬,而是随便买上几棵,放在自家的窗台上。买白菜,腌渍酸菜,不是只为过冬作准备,而是让习惯不中断,让年轻一代沿袭上一辈乃至祖祖辈辈的传统。现在家里没有了大缸,用一个小水桶、一个小罐罐也能腌渍一些,自做自吃,也别有一番滋味。

家乡的柿子、洋姜、红薯都是酿酒的好原料。在三伏天里,山里人把大曲做好,到了秋天,各家各户便把这酿酒的原料用缸或土窖分门别类发酵着,发酵好以后就开始酿酒。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酿酒:一个酒甑,一口底锅,一口天锅,酒甑上架一个酒馏,再架上一个天锅,酒就由天锅底滴在酒馏上流出甑外。酿酒也不需要多少人:一个烧火,一个掌甑,一个挑天锅水就足矣,只要掌握了火候和天锅水的冷热,一天就能酿出百八十斤的酒。头盅敬天,二盅敬地,三盅敬火神,四盅敬列祖列宗,然后大家随便喝。这酿酒是公开的,大部分酒灶就建在路边或门口,路过的认得和认不得的人都可以来喝,即使不会喝的人也要来抿一点。喝着酒的人,都伸出大拇指说: “好酒!”这也的确是好酒。

酒甑里的酒往外流着,有人就酒馏口接着喝,喝着谈着、谈着喝着。他们谈着过去,谈着现在,也谈将来,谈天说地,谈着谈着就谈到这酒上,谈这酒里的秋天,这秋天里的酒,这如酒一般的秋天……

山里的秋啊!你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到人间,给人以许多感想;你的颜色也许太深,气息也许太浓,可正是这些才是我难以忘怀的。

邂逅娃娃鱼,是因为我的家乡在湖北省十堰市南部的房县生态环境优越,是中国大鲵四大原产区之一。爱上娃娃鱼娃娃鱼(又称大鲵)的历史可追溯至3亿5千万年前,因其叫声酷似婴儿哭声,俗称“娃娃鱼”。其祖先曾和恐龙生活在同一时代,所以又有“生物活化石”的美称,为中国特有的二级保护动物。娃娃鱼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正是这稀世少有的自然植被,孕育了一条条长年清彻透明、无比冰凉的河流,为娃娃鱼的生长,提供了无可复制的繁衍之地。房县娃娃鱼是两栖动物中体形最大的一种,全长可达1米及以上,体重最重的可超百斤。

童年的记忆里,到了雨季,村民们下到山崖底摸鱼吃,经常他们会发现娃娃鱼,在清澈见底的深水里游动,挪动着硕大身子的大娃娃鱼很骇人,村里人按照习惯,不管所见的娃娃是大或小,都不会去惊扰它。房县娃娃鱼生性凶猛,肉食性,以水生昆虫、鱼、蟹、虾、蛙、蛇、鳖、鼠、鸟等为食。娃娃鱼有很强的耐饥本领,饲养在清凉的水中二、三年不进食也不会饿死。

村里人认为,自己这个村之所以会比邻近几个村富裕,与村里风水有关的,即水扎进了山崖底,水打的财就等于进了仓,而没有向外流。所以村里才会富裕。认为它们是已经死去的祖仙的化身,在为子孙后代守财物。

有的说哪天哪天在哪里见到一条,有的说哪月哪年又碰到一双,娃娃鱼全身都是宝,食用价值极高,是一种集保健、药用、美容为一体的珍贵物种,被专家誉为“水中人参”、“软黄金”。

近年来,家乡精心打造娃娃鱼产业,实施“公司十专业合作社十农户”的养殖模式,带动农民增收致富。目前,房县娃娃鱼被列入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并形成了“产、供、销” 产业链条,全县娃娃鱼产业年均实现综合产值达几亿多元。那时候家家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是有一点磨一点,现磨现吃。推磨的人很多,大多是妇女,山里的人象山里的柿树很普通,但那种不怕旱涝、不怕土壤贫瘠的品格十分可贵。如果有两个人面对面同时走到溪边,总会在第一块搭石前止步,招手示意,让对方先走。

我出生在1962年10月,据我妈妈说,我生下来时脑袋特别大,眼睛也大,童年,饥饿、寒冷、疾病伴随着我。一场大病刚好,冬天又到了,我面对的还是饥饿,校园里到处能看到跳猴皮筋的身影。跳猴皮筋的歌可以用诗经。山里的女孩同样具有城市女孩子爱打扮的天性。以往,山里的女孩子长发及腰,也没人给梳理,有的家里没有镜子,就到池塘边去照自己。对着水中的自己唱歌,十个手指当梳子,给自己梳发辫。大山里的春天来得晚,这时候山花也才盛开来,农民养的蜜蜂也到了取蜂蜜的时候了。带上细网做的面罩,从房顶将蜜蜂箱移到屋外木板做的洗衣台上,打开蜂箱一侧的门,抽出酿满蜂蜜的蜂列,放在洗净的盆里,用刀轻轻一割,蜂蜜就流出来了,黄黄的、清清亮亮的。到过山里的人都看见过,在那悬崖绝壁下面,往往堆积着一大摊碎石块。碎石是从哪里来的呢?还不是从那些山崖上崩落下来的!再仔细瞧瞧,还会发现有些还没有崩落的山崖也已经有了裂缝。真的有“海枯石烂”的时候。

山里的孩子纯真、质朴、乐观,不会流行歌曲,以往,山里的男孩柴火挑到城里去卖,走上六里路,就挑不动了。放下担子,拽着扁担倒退着拖。拖一段,再咬着牙挑一段,进了城,在各个饭店里串游半天,没有粮票人家是不会卖给饭。一点东西没吃到,到哪去过这难熬的一夜呢? 山里的人象名人说的一样:“认清一个人的限度而安于这个限度。”以往,山里的女孩子每天要挎着篮子到地里拔野菜,捡拾人家不要了的像拇指盖大的小土豆,人也吃,猪也吃。麦收时节,农民最关注的是天气状况,或观天色,或看云彩,或看水缸上的潮气,山里人,说话大嗓门,八月炸,是只有到八月炸开了才算成熟。上山砍柴时,隔得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芳香。果子越成熟,炸开的口子就越大,跟张开外壳的河蚌似的,雪白雪白的果肉就露在外面。咬一口,润滑爽口,甜如蜜,有种入口即化的美妙。也有山里的衣衫褴褛的老人到县城机关大院捡破烂,挣钱。有的背一个背篼爬到树上去把拐枣摘下来,用谷草捆成小把儿,吊在扁担上到县城去卖。以往,山里的人过年才吃一次肉。一手端着粗瓷大汤碗,一手举着串两三个大蒸馍的筷子,也有山里的女孩子,不顾辛劳,在庄稼地里捡麦穗,慢慢攒起来,居然卖了五块钱做一件红裙子。也有山里的女孩子,穿戴十分“抢眼”,粗布裤,粗布褂,家做的布鞋,线袜在脚面处有个洞,衣袖上还有两块很显眼的补丁。看脸蛋是个漂亮山妹子。那个年代有不少讨饭的人都没活到今天的山里的人。山路难走,每当下雨天上学或砍柴时,泥泞的道路……这些孩子们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啊!每天要靠双脚走上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路!

难忘山果,那朵朵凋谢的樱桃花心下,攒起了一个个青嫩的小小纽扣。经风经雨经阳光的沐浴和抚爱,小纽扣越长越大,慢慢圆润光泽起来。渐渐的露出了点点的蛋黄色,颜色一天天加深,又成了淡红色,最后是彤红彤红的赤红色了。

那红艳欲滴、晶莹剔透得像粒粒珍宝似的樱桃一串串一串串害羞似的掩映在茂密的枝叶间,吸引着来来往往经过树下的人们。真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的仰起头,深情地看上一会,即使不能品尝,那份喜悦的心情,即刻也清泉般漾满心间。何况,爽快的主人总会摘下一把很热情地送过来,让你分享那份甜甜的喜悦。于是啧啧的赞叹声,愉快的笑声便回响在浓密的樱桃树下。

俗话说,四月八,樱桃掐。樱桃一旦成熟,必须马上收获。樱桃是很可口很娇贵的水果,皮薄,味道甘甜纯美,吃一个,唇齿生香,让人欲罢不能,就象我的初恋。

樱桃没多久,杏子就成熟了。麦收前,高高的杏树上那一个个可爱的精灵般的杏子慢慢变黄了,在日光的沐浴下,一天比一天莹润,颜色快速加深,不几天就变成了橙黄色,冲着日光的一面还透着殷殷的红。杏子基本上采摘完了,只留了高高的树梢上十几个最红的还在招摇着单薄而快乐的时光。那挂在高高枝头的橙红色的杏子,招摇在枝头,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农民们为什么每年都要留下来一些不摘完呢?后来我才明白:杏,即是幸或兴的意思。代表着日子兴旺发达。她是农民们挂在枝头的希望,在那清贫的岁月里,有了这份希望,日子才显得温润而喜气,才更有了盼头。那枝枝红杏,是那淡灰色的岁月里的一抹耀眼的亮色!携刻在小村的水墨画里。我的人生不也是这样吗?

金秋,柿子又成熟了。那是百花凋落的季节,万物枯零,那满树橙黄的柿子迎着风霜成熟了。像燃烧的火把,像永远不灭的希望,高高地热烈地举在枝头,燃烧在小村的岁月里,燃烧在每个人的心中。那满树柿子,它并不需要谁来独占,她是属于整个小村的喜悦,是绽放在小村所有人心头的一把火!只要望一眼,心底,便有了暖意,升腾起向上的力量。山里的秋呵!你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到人间,给人以许多感想;你的颜色也许太深,气息也许太浓……可正是这些才是我不会忘怀。

秋叶红了,阳光每天都暖暖地照耀着大地。手机响起,收到儿时好友发来的信息,她说给我买了小时候我最爱吃的我们那山里特有的一种野果,我们叫“牛胡子”,多汁的果肉,大大的果核,成熟的时候软软的黄澄澄的,我已经20年没有吃过了。一想起来,我似乎就闻到了“牛胡子”那特有的清香……


(责任编辑:邹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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