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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坚 ∣ 等一个流萤的夏天

呵!又是一年三伏天。正午的太阳像挂在枸树上的果子,那叫一个红火。不过今年的雨水多,隔三差五地凉快一把,尤其一早一晚的凉爽惬意可圈可点,不信你出去走走。雨后天晴的仲夏之夜,醺风徐徐来,荷叶田田好,岗上松杉亭亭,如霓虹灯下的哨兵,一轮弯月从东山爬上来,真是明月松间照,松涛阵阵来,西边燃起橘橙色的火烧红,白莲花般的云朵来回穿梭,如海上拍岸的波诡,风起云涌,腾起细浪,把城市林立的高楼层层淹没,一幅“海市蜃楼”的模样儿。月光从栾树碎花花儿的疏影中漏下来,静谧的“清泉石上流”,容易叫人想起星海湾的礁石,钱塘江的潮汐,玉泉山的虫唱,寒山寺的木鱼。

踩着城市蝉鸣如潮的林荫碎花儿卵石,我的眼前又长出一条儿时长满野草和未名花的田埂。田埂那边,一条浣衣的小溪潺潺流过,坎下是一洼暗香涌动的荷塘,莲子滚圆,眼看就要从莲蓬里蹦出来。野草丛中,荷叶之上,槐树枝头,漫天的“面花虫”(萤火虫)穿梭飞舞,一个荧虫屁股后头挂一盏灯。“一闪一闪亮晶晶,都是天上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一个个小眼睛”,在露珠的反射下发出晶莹欲滴的宝石蓝,整个夜空简直成了萤火虫的海洋,远远望去就像天上的银河在流淌,在涡漩,你伸手一抓,一大把,虫子在你手掌里乱舔,湿湿的,粉粉的,滑滑的,让你酥麻到心里,让你松开手指,然后从你的手心里指缝里溜走。溜走了再抓,你得认准了,空中急匆匆飞,频频闪灯的是“公子”,个头小,他在打着灯笼找妹子呢,显得心急火燎,到处乱撞。趴在树枝儿树叶儿上一动不动的才是“公主”,个头大,偶尔漫不经心地闪一下,闪一下,但灯亮得很,她在向“意中人”发着微信呢。逮一些,慢慢放进罐头瓶子里,加点米汤水,再丢一片嫩叶子,扯一块搭笤箕用的白纱布罩住瓶口好透气。晚上放进帐子里,把电灯扯熄,这小东西一闪一闪,此起彼伏,娃娃书(连环画册)立马就动起来了,一页一页的黑白图画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银粉的彩色电影镜头,哗哗哗地放映着。晚上起夜,拎起萤火灯就走,能管上二三天。小一茬的娃子则是到卫生所捡小青霉素瓶瓶,剥去盖上的白铁皮,洗净,装虫,橡皮盖盖上,揣裤兜里,晚上拿出来比谁的活得长,谁的亮。

有萤火虫的夏天凉快。那时候对夏天的印象,就是老爷子靠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歇凉儿,“扑嗒扑嗒”,有一搭无一搭地摇个破蒲扇,闭目养着神,猛不丁地问你一句啥话,你爱理不理地敷衍着,随一帮娃子们戳棍弄棒,野地马里的跑,疯得黑汗八流。玩到哪家子困了,就在哪家子,倒头便睡,三四个娃子一床,横七竖八,常常早上醒来,一个娃子睡在两个娃子身上,这个的嘴头子正趴在那一个的屁股上淌着涎水……

在一汪睡莲的池塘边,我想起个心事:我们,到哪里去找你,萤火虫?你的浪漫为什么离我们渐行渐远?是全球气温变暖,湿地减少,环境和水污染,农药的普遍使用,还是城市的光、空气、噪声污染?抑或都有。有一条是显而易见的,城市化进程加快,农田一天天减少,田螺、蜗牛这些萤火虫赖吸其汁水为生的动物在减少,食物链断了,老萤也就不肯发光发热了。城市更是看不见萤火虫的影子。光怪陆离、变幻莫测、达旦不夜的霓虹灯、景观灯,含汽车尾气的空气,各种噪声,待处理的垃圾污水,还有生态碎片化的景观式绿化,干扰阻断了萤火虫的求偶繁殖,钢筋水泥让这一可爱的小精灵和城市中的人们天水一方,几乎灭绝。从这个意义上讲,萤火虫的命运比蝉苦。萤火虫和蝉都是夏的天使,满满的夏呓,它们一个发光,一个发声,其作用意义却像老上海牌的万金油,把一个难耐的酷暑涂抹得凉凉爽爽,丝丝入扣的那种。而蝉声依旧,独不见萤火虫的影子,哪怕是背影呢。

洁净的水流,湿润的环境,清新的空气,茂密的草丛,没有光声污染的谧夜,还有肥美的蜗牛……相信有一天,在这个山水园林的城市我会等到你,等到一个流萤满天的夏天。

听说西双版纳,南京紫金山和四川天台山有壮丽的萤火虫星空,好想去看看。

(责任编辑: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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