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新闻网

房县新闻网

门前的小水沟

模糊的记忆中,门前的小水沟,似乎从屋后“乐园长渠”修好后就有了的。先是东西两条,在门前交汇后流向村前,穿过村庄一直远汇于盘峪河中。

沟中的水很清。来我们家的亲朋好友,匆匆过往的客人,总夸赞这汪清澈的流水。沟底除了太祖母随意丢的蛋壳,我们打水漂沉下的石片儿、磁瓦片儿外,只有几颗不大的砂石。沟边仿佛就生长绿而柔的茅草,细而挺的竹节草,簇生的夏枯草,热情的路边黄,绿叶黄花的蒲公英。当然,夏天也挑着几根狗尾巴草,冬季也有几株麦冬、荠菜。不过,荠菜花是要到春天,才从沟边地边,一路开过来的。

水面上常有一种叫蜉蝣的昆虫,修身长腿,圆鼓鼓的双眼,衬着长长的吻。它从水面上划过,一点声响也没有,仿佛一点波纹也没有,有的是水中飘过的影儿和叮叮咚咚的水响。水边泥巴缝里的蜘蛛,是它们的朋友;太祖母丢的蛋壳儿滞留在水边,那便是它们的“旅馆”;挽挂着衰草的小木棍儿,是它们的温馨“港湾”。

在这里居住的还有几尾小泥鳅。它们在细细的薄薄的泥沙中浅浅地卧着,一有点声响,就迅疾离开了,后面拖着一朵淡淡的泥雾浊云,如天空中投下的伞衣,瞬间便缩着一团,又如屋顶上浮起的余烟,随鸟儿的鸣叫声飞去了。常常一回头,便不见那黑不溜秋的,抑或黄不拉几的泥影儿,更不用说它那随水飘动的“软胡子”了。

也有几条小鱼儿,只是不常出来罢了。虽然如此,夏初却有很多小小的鱼苗,在淤积的小水潭边儿上自在地游动,除了看见两个黑点样的眼影儿外,身体几乎不见,只有些大意罢了。每年长渠上总要挖一次水清除淤泥,这时,小水潭中也能捞上几尾鱼。它们清一色的乌脊细鳞的“麻姑娘”,小白鱼只有大河大渠才有。石块下面藏着的几只小蟹,铜钱大小的壳儿,小黑米一样晶莹透亮的双眼,细足高立,巨螯上举,斜行如飞,呼呼地冒着水泡。邻居家的几个玩伴儿,都是能拧下它的足钳生吃的。我不行,总想着在胃里的蠕动感觉,有点害怕。

小水沟是我们的乐园。淘点泥巴做水磨,水从磨眼中盘旋流出,细纹柔波,荡荡漾漾,好不惬意。折个纸船顺水放去,单看谁的船行得稳,行得快,行得远。有时在船上载点儿草茎,那是运往“前线”的战略物资;再加几粒草籽儿,那是支援亚非拉的米粮。上面插面小旗儿,远洋航行从我们的小水沟起锚了。放学回来洗把脸,凉爽;砍柴回来喝口水,直接饮用,凉凉的,甜甜的,直入心肺。用完了的圆珠笔芯儿,去掉笔头,插片儿竹叶儿,放在水中,箭一样的向前,那是核动力潜艇……现在的孩子,哪有的玩儿呢!

小水沟的外面就是我们的菜园,祖父便在园角处开了一方荷塘。夏季,绿碧的荷叶层层铺开,如祖母做的菜饼,轻飘飘的,软绵绵的,香沁甜润。荷花开了,袅袅娜娜,清芳雅洁。莲子也是很好吃的,淡淡的,又不乏味道,凉凉的,又有几分香脆。天旱了,地不干,可以引水浇灌;天涝了,沥水。一年四季,我们家的菜,长势都是最好的。

小水沟上边有一片竹林,在竹林边放一块洗石,拦一汪水,那是祖母们、母亲们、姐妹们浣洗的地方。洗衣服,水清水净,洗得通透,夏季穿起来舒爽,冬季里穿起来贴身。洗青菜,长流水,摸一摸,抖一抖,一次过关,包你放心吃下,无污染。

我们姊妹都是在水边长大的。大祖母说,水净,人吃了心静,学习好。大祖父一篇文章写到郧阳府,大伯父携一支笔跨过鸭绿江,直穿友谊关,回来还在武汉大学历史系学习过,可谓文韬武略,没第二个。靠这口水,祖父随贺龙走一遭,父亲也是六级技工,我们兄弟也都是文化人。上游的李家三个女大学生,下游的王家两个男大学生。我们的孩子也都在本科大学里混。母亲说有一次梦见一条黄龙顺小水沟游出前村,不久,前村的刘家少爷上了东北师大,沟上沿的刘家小爷也去了清华。清秀的水,养育了灵秀的人呀。

上次回去,下了车已不知如何走了,过去,顺沟边大路一直走入家门,今天怎么了。

一问才知,要建小区,小水沟改道了。

回家与大哥说起此事。大哥说,家里的自留地、责任田都让出来给村里统一规划建房。沿着乡村公路,两边也建起了花坛,节节高、芍药花、格桑花红艳香飘。墙体也统一粉刷,屋顶也是一色的彩瓦。墙上绘有彩图,或者弘扬传统文化精神,或者提倡环境保护,或者将县风家训书于山墙……核心价值观深入人心啦。当然,也有写着“拆”字,有待改建的。

这下我明白了。村民们让一步,连田地都拿出来了,小水沟怎能不拿出高姿态呢。这小水沟为方便我们村民生活而诞生,现在又为改善村民生活环境而改道,一样的为村民,乐意接受哇。

嗨~~今天回家,一条双车道村村通乡村路已经通车,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小水沟已经是用水泥沙浆浇灌而成的便民渠,哗哗啦啦地唱着时代的歌谣,款款地流向远方。

(作者 陈兆刚)


(责任编辑:林敏)

  • 房县新闻网微信

  • 今日房县网微信

  • 云上房县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