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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上的故乡

夕阳回家的动作拖拖拉拉,不像我回家的动作那样急急忙忙。我看见云朵像怪物一样悠悠然爬上我们家楼顶,路边的杨柳婀娜多姿飘飘洒洒。我踩着山地车,见月亮从山的一边偷摸爬上来跟我一起前行,并窥探着这金黄的大地。傍晚六七点钟的太阳烤的大地还是中午那般炙热,不知它会不会将月亮晒化,如果可以友好相处,那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日月同辉”吧?

偶遇下坡,好多风来挠我痒痒,也拨乱了我的发。我踩着山地车一路向西,看着河堤和水面的宽窄度,明显感觉海拔增高。我不是专业骑手,没带码表,也没有用电子导航,只有越来越吃力的大腿肌肉告诉我,车轮下的大地在升高。每上一步风景都不尽相同,这也是我喜欢的攀登的感觉。

越往前走,告别高楼大厦,你会发现道路两旁的小洋楼越来越多,收拾的白白净净,先是成片成片的被公路串连在一起,后来就是偶尔一撮,再走一些距离又是一撮。它们气宇轩昂,鲜艳明亮,内里各有千秋。时而一枝枇杷探出,时而一片竹林挺立,要我说,小院儿比起城里的高楼大厦都更有气质。

遇到大下坡,越往前走骑的越快,风就挠的越厉害,夹杂着路边牛粪里搬弄是非的小蚊子,叫人眼睛都睁不开。总是在这个时候,路边男男女女或站或坐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只有实在无聊的人,才会选择去压压马路,他们散漫的样子,仿佛是在用双脚丈量土地。一枝熟透的金黄枇杷跟着探出墙外,叫城里人也羡慕他们住在这遥远的恍若世外桃源的田园。

是这样的,田园的变化总是围绕田园在进行着。篷密的槐树和硕大的白杨被放倒,退耕还林十多年的大树不复存在,更宽的山路修起来,取而代之的,先是小块的油菜,油菜又变成一垄垄见不到头的绿油油的烟草。农耕文化逐渐消失,牛儿早已卸下了沉重的犁耙,肩上的驼峰逐渐变平,摇着铃铛欢快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间,那得意潇洒的样儿,似乎忘记了前生作为耕地牛的本分。拖拉机吃力轰鸣,烟农在大片的烟草里像极了一只只小小的甲壳虫,时不时地攒动着。

当大片烟叶逐渐变黄,我才发现,我眼中的青山绿水早已经换了另一副容颜。我等不到烟草开出紫色小花,它长到一人来高、十来公分宽叶子的样子,已经是我脑子里几十年前就存在的印象了。

我干脆放倒自行车停下来休息,有时候是坐在路边软绵绵的绿草坪上,有时候是骑在路边的绿色钢板防护栏上。草坪里紫色的婆婆丁小花早已在四月凋谢,现在长着的是一种叫做“野草莓”的鲜红的果子,它倚靠排水沟送来的给养活着,匍匐在湿润的大地上,生命力旺盛。红草莓点缀在墨绿的叶子当中,当我坐下来采摘一把,犹豫良久却不敢送入口中,因为在我童年时光里,大人们都说这种果子是蛇吃的,于是我内心里便有了一点点罪恶感,甚至感觉背后发凉,赶紧夹起自行车就跑。

山越来越高,天空越来越透,老家也越显干净明亮。这对于我的双眼和双脚,以至于我的内心,都是一次洗礼。小时候对于故乡的一切总有种莫名的叛逆,现在再提起故乡,如果生活允许,我会欣喜,我一辈子也不会逃离。

当我爬上一步步阶梯,冲了最后一个坡,我就到家了,我就在家门口行走了。叉着腰短暂地喘着粗气,额头和后背冒着热汗,我也不会感到疲倦,相反,那是一种久违的、内心感到平静的自在。

夜色更近,静到归巢牛儿铃铛的声音听起来清脆,静到能听见邻家土狗的呼吸,圈里母鸡的窃窃私语。我站起身重新回到屋里,对着水龙头将远方高山里牵来的清幽泉水畅饮。我从水龙头下抬起头,用手掌抹一抹沁凉的泉水打湿的嘴巴。

门前林子里的鸟儿欢快歌唱的时候,那是它们的夜生活开始了。我躺在晒的发烫又有些厚重阳光味道的被子上,回想路边倔强开着的小花,高山上飘过的祥云,还有那些看不见却让我心生感激的东西。不常回家,快乐短暂,但那是多么的幸福!(□ 作者 何近近)


(责任编辑: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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